因电视剧《非诚勿扰》而知名的优胜教育，以及其创始人陈浩近年来也饱受负面新闻困扰。全国各地相继曝出员工欠薪、会员退费等问题，天津市场也未能幸免。近日，有消息称陈浩在天津成立新教育品牌，涉嫌“甩锅”。然而，优胜教育留下的烂摊子还在，还有不少问题需要解决：拖欠的工资何时发放？家长要求退费如何处理？机构又将如何保证教学质量？
换皮肤？
新财经记者梳理发现，自爆出克扣员工工资、会员退款难等负面新闻以来，优胜教育创始人陈浩相继注册了天津牛诗莱教育科技有限公司、天津海思科技有限公司、泰州市优胜牛诗莱文化传播有限公司、天津优文信息科技有限公司等多家公司。
近日，优胜教育天津校区原员工肖万（化名）对新财经记者表示：“他（陈浩）现在在天津注册了一个新单位，就是牛师来。新单位正常上课、发工资，但我们的（工资）没了。我以前的几个同事都去那边上班了，大概是为了拿回工资吧。”
新财经记者从网络获悉，今年3月，牛师来在天津开始招聘，岗位包括线上运营实习生、学科老师实习生、销售、法务等。招聘时，公司简介一栏写明牛师来是优胜教育旗下的分支机构。
牛狮来官网已经上线2024韦博英语价格表，但首页显示的全国热线号码为无效号码，公司名称显示为“北京牛狮来科技有限公司”，但在全国企业信用查询系统中查询不到该公司信息，搜索结果中唯一符合条件的公司为“天津牛狮来教育科技有限公司北京分公司”。该公司注册于今年1月，最终受益人为陈浩。
“自从陈浩入职牛时来后，我们就没法像以前那样快速发工资了。”优胜教育老师向阳（化名）说，他所在的学区从今年2月开始就一直拖欠工资，“每个月都有拖欠，到现在我们已经被拖欠了三个多月的工资。”
据多位离职员工介绍，优胜教育在天津有约40个校区，但大部分都已关闭，包括金石桥、白堤路、图书大厦、大港等校区。“只剩下几家了，要么关闭，要么独立。”其他校区虽然还在运营，但也遭遇了不同程度的欠薪。
“牛狮来只是优胜教育的一次‘换皮’，他们打算把还能继续经营的校区和卖不出去的校区，都换成新的品牌。”一位业内人士说。
为核实目前优胜教育在天津的经营状况、员工工资欠发、会员费退还困难以及新公司情况等情况，新财经记者致电优胜教育邱姓区域经理和全国客服电话，但前者关机，后者无人接听。随后，新财经记者将采访提纲发至其媒体邮箱，但截至发稿时尚未收到回复。
爆炸
随着优胜教育在国内多地倒闭，天津市场最终也未能幸免。
2019年1月，小婉入职优胜教育金石桥校区时，就遇到了公司拖欠工资的情况。“当时就说公司要上市，经常两三个月拿不到工资，但至少会补上。”
没想到，这样的情况持续了一年，而今年疫情爆发后，按时拿到工资更是难上加难。“今年疫情爆发后，我每个月的工资就只有几百元甚至几十元，公司答应等疫情结束后把差额补上。”
但这一拖就是8月，“我们学校有20多位老师，当时公司拖欠我们5、6、7三个月的工资，我们没法辞职，因为要签协议承认公司不欠我们工资，不然就不准辞职，所以我们就一直坚持。”
生活所迫，小婉最终选择妥协，“我最终签了辞职协议，在我不断讨要工资、劳动仲裁人员质询我之后，公司终于发了我5月份的工资。”
小婉的经历并非孤例，优胜教育天津校区部分离职员工因工资被拖欠，已成立群讨薪，截至发稿时，群成员已超过360人，且人数还在不断增加。
多个校区的离职员工向新财经记者介绍了各自校区自行追讨的欠薪情况：南楼校区欠薪约81万元、梅江校区欠薪约30万元、五一阳光校区欠薪64.5万元、世纪城校区欠薪约40万元，广开校区从3月份开始欠薪，爱琴海校区从7月份开始欠薪……
金石桥校区的一名离职员工向新财经记者发来了近几个月的工资记录，其中260.64元、111.60元，最少的一笔钱也只有18.4元。
对于拖欠的工资，优胜教育提出分10期支付，2021年6月30日前全额支付。但这种做法遭到了员工的拒绝。“就是拖延时间，一年后，谁知道公司还会不会存在。”
会员的父母与员工的情况类似。
2019年10月15日，杨女士为孩子在天津优胜金石桥校区签订了《个性化辅导课程报名合同》，支付了预付款39118元，共计216课时。合同约定，这笔款项除500元服务管理费外，将存入优胜储值账户，用于优先购买优胜教育产品。关于合同中的“退款制度”，老师当时解释道：“不满意可以随时申请退款。”
突如其来的疫情打断了学习进程，但复课后老师们的异常行为却引起了杨女士的警惕。“2020年8月，优胜复课后的行为就有些怪异，语文、数学、英语老师相继辞职，新来的老师也经常请假，最后换了第四次班主任后，实在忍受不了，要求退钱。”
根据上课学生人数，杨女士可获得退款23293.5元，另外还需缴纳500元的管理费。对此，学区主任表示可以退款留学之路，但要分10期缴清，杨女士拒绝了。“之前看到有人签了分期付款，但只还了一两期就没消息了。后来有老师让我们签协议分30期还款，就算按时还清也要两年半。”杨女士对新财经记者表示。
“一直没有进展，一直拖着。”一个多月过去了，杨女士仍未拿到退款。“9月12日学区说总部会派人来找我们谈，但一直没有人来。他们当天就登记了大家的信息和要求，并承诺五天内会打电话核实情况，但一直没接到电话；后来他们说会向总部申请，尽快给我们一个解决方案，但至今没有消息。”
经家长和员工确认，金石桥校区约200人要求退费，涉及金额400万元。此外，虹桥校区约130余人要求退费，涉及金额180余万元；北辰校区约150人要求退费，涉及金额300余万元；海光寺校区、白堤路校区约180人要求退费；南楼校区约350万元要求退费……
一位业内人士告诉记者：“平均每家优胜天津校区都有100多名家长要求退款，天津近40家校区，不包括已经脱离优胜的校区，至少有30家出现问题，这还只是退款，不包括员工工资。”
权利保护
对于员工和家长来说，比讨债更困难的是无处讨债。
9月25日，金石桥校区挤满了讨要退款的家长、讨要工资的老师。当天房东就来收回房子，房子被搬空，优胜教育踪影全无。此前，白堤路校区也因投资者撤资而人去楼空。
大港校区的一位前员工告诉《新财经》记者，从寒假开始，校区就没开过门，“没人负责，没人管，大港校区的老师们也没地方要钱。”
校区员工也面临讨薪难的问题。“公司还拖欠我6月份的部分工资，还有7月、8月、9月的工资。这期间，我的工资福利一变再变，还提出每月上课不足48小时就不交社保之类的不合理要求。现在我连微信、电话都联系不上负责人，只想知道什么时候能拿回工资。”向阳说，“我所在的学校，每逢上课的周六、周日，一大群家长来要求退工资。周末校长、督导、教务长都不见踪影，学生们也没什么上课的兴趣。”
据了解，优胜教育经营模式分为直营和加盟。此前，该公司在其他城市被曝光时，陈浩曾表示：“涉及的门店都是加盟店，不是直营店。”事实上，已经关闭的金石桥校区、海光寺校区、欠薪的广开校区等均为直营店。
值得一提的是，陈浩在回应中提到：“从法律上来说，总部与加盟商财务上是独立的。”从这个角度来看，确实给员工讨要工资、家长退钱造成了很大困难。
“我拿到的合同和收据上的印章是北京宏智盛文教育咨询有限公司（简称宏智盛文）的，签合同的老师解释，这是他们的总公司，合同、收据、发票都是这家公司开的，POS机收的钱也是到这家公司的。只是卡单上的商户名称是‘天津友胜金石桥校区’，校区的营业执照上写着公司是天津友通盛源教育培训学校有限公司。”当时，杨女士并不知道这会给她后续的维权带来多大的阻碍。
“申请退款后，我就上网查《宏志声文》，这一查，吓出一身冷汗。”
企查查数据显示，优胜教育品牌归属北京优胜辉煌教育科技有限公司（简称优胜辉煌），公司法人为陈浩。但从股权信息来看，宏智盛文、优胜辉煌与宏智盛文之间并无上下级关系。
值得注意的是，宏智盛文共有16条风险警示，包括今年5月至9月被起诉7次，其中5月、8月与北京优胜教育科技有限公司因“借款合同纠纷”“合同纠纷”两次被起诉，公司还因未经授权在小学门口发放优胜教育宣传资料受到行政处罚。
“当初跟我签合同、结账的公司是鸿志盛文，现在出来跟我解决问题的公司是友通盛源。但这两家公司之间，彼此之间并无任何关系，与友盛也没有任何关系。那么，作为两家独立的公司，一家公司代另一家公司做出的承诺又该如何算呢？”事情到这里，似乎走到了死胡同。“如果我打官司，该告谁？”杨女士不禁疑惑。
即使是直营校园也是如此，加盟校园是独立运营的，有相应的银行牌照和法人，因此这些校园的家长和离职员工投诉无门。
困境
数据显示，优胜教育在全国400多个城市拥有1200多家直营校区，并计划在未来一到两年内开设2000家学习中心，每年新开校区数量将保持30%-50%的增速，成为全国连锁一对一个性化教育第一品牌。
但随着资金链断裂，昔日的雄心早已随风而逝。为了走出困境，今年5月，有传闻称优胜教育母公司优胜腾飞被收购。
5月25日，*ST金洲发布公告称，拟以不超过5亿元自有现金收购北京优胜腾飞信息技术有限公司（以下简称优胜腾飞）100%股权。资料显示，优胜腾飞成立于2011年6月29日，法人为陈浩，北京优胜辉煌为其全资子公司。
公告显示，若交易完成，优胜腾飞股东承诺标的公司2020年至2024年分别实现净利润2000万元、7000万元、1亿元、1.4亿元、1.7亿元。优胜腾飞2017年至2019年的税后净利润分别为3864.12万元、5919.92万元、5339.52万元，增速由正转负。
该交易公告发布后，引起深交所关注，下发关注函，要求公司说明业绩承诺实现情况、交易的商业合理性、支付方式的合理性。
据悉，*ST金洲主营珠宝业务，近三年连续大幅亏损，收购公告发布前，股票收盘价已连续8个交易日低于1元，根据深交所股票上市规则，公司股票或被终止上市。
过去，与优胜教育抱有同样愿景的教育机构不计其数，但历经岁月的考验，存活至今的却寥寥无几。
近年来，韦伯英语、哒哒英语、迪士尼英语、巧虎等多家知名教育连锁机构相继倒闭，疫情的出现，加速了教育行业的清算。
据中国民办教育协会发布的《疫情期间培训教育行业状况研究报告》显示，在接受调查的1459家教育机构中，29%的机构可能破产；36.6%的机构暂时停业；25.4%的机构经营遇到一定困难，勉强维持运营。报告还显示2024韦博英语价格表，79%的机构账户资金仅能维持不到三个月。
另有数据显示，2020年2月1日至6月16日，全国注销的线下培训机构数量为18885家，相当于平均每天有近百家线下教育培训机构被注销。
教育机构倒闭的代价不应该由消费者来承担，家长在购买课程时也应警惕风险。
新财经记者 郝一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