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格拉底七十岁时遭受指控,在由五百人组成的陪审团面前进行了声名显赫的自辩,其自辩内容的教育学意义值得探究,首先分析指控的原因,其一为间接因素,具体表现为,当时社会普遍认为平民政治是理所当然的体制,不允许任何人进行批评,同时道德、宗教以及不成文的法律也不容许被质疑,其二为社会对苏格拉底的误解,一方面人们错误地认为他是智者群体中的一员,另一方面,有人指出苏格拉底吸纳了新的神祇,推行了宗教层面的变革。(二) 主要原因是原告(迈雷托士、赖星、安匿托士)既是政界人士也是学术界代表,平时就因受到苏格拉底的批评而心生怨恨。二、雅典法庭的审判流程(一) 原告提交控告书(二) 被告进行答辩,审判官通过投票决定是否有罪(281票赞成220票反对)(三) 原告提出他认为应有的惩罚并阐述理由,被告提议自己愿意承担
对被告的处罚要讲明缘由,而且,被告的家人上前请求减轻判决,审判人员经过投票,从两种处罚方案中选定一个。死刑,三,内容要点,一,公开答辩,二,宣判死刑前的致辞,三,行刑后致辞文本分析,一,雅典同胞啊,你们被我的控告者怎样蒙蔽,我无从知晓;对于我自身,几乎已经认不出自己,他们的话语说得头头是道贝语网校,却句句虚妄,他们诸多谎言里,最荒诞的是告诫你们要小心,以免被我欺骗苏格拉底的申辩,因为我是个极其善辩的人。实际上我并不擅长言辞,只要他们把直言不讳当作能言善辩。如果他们以直言不讳为能言善辩,那么我还可以算得上是善于演讲的人。首先,雅典的各位,我需要先回应第一批原告及其虚假的言辞,接着再处理第二批的。在你们之前,多年来,已经有许多人对我提出诉讼,他们所说的内容全无根据。

真实情况并非如此。这批起诉者数量庞大,持续时间很长,他们很早就趁你们年幼、容易轻信传言之际,向你们灌输这些诬陷之言。其中最离谱的是,无法查明他们的真实身份,只知道里面有个戏剧创作者。那些怀有嫉妒与恶意、向你们散布言论的人,或者本身受到蛊惑又转而散布的人,是最难应对的。无法将他们请到此处接受盘问,我唯有进行辩解,只是对着影子辩解,向空无一人之地提问。三、致使我遭受攻击,促使迈雷托士对我提起诉讼的诬陷行为究竟为何?苏格拉底是个无事生非的作恶者,天上地下所有事物无不探究,擅长强词夺理,还将这些手段教给其他人。我的雅典同胞们,我与那种学问完全无关,所有听过我讲话的人,我恳请你们彼此询问,到底曾经听过我多少涉及这个话题的言论。你们如果发现我教导他人,并且从中获利,
这件事并非真相,我碰巧遇到一位在贤明人士身上花费远超常人的公子,他是希朋匿士的卡利亚士,他有两个儿子,我向他询问,卡利亚士,如果你的儿子如同马驹或小牛,你会为他们聘请照顾者,让他们各自发挥天性,成为有用之材苏格拉底的申辩,照顾者不过是个马夫或者牧人,但是你的儿子是人,你打算为他们挑选什么样的照顾者呢人的基本职责和产生共鸣的使命,有谁能明白呢?希望你仔细考察,因为你有两个儿子。已经找到合适的人选了,或者还没有?当然找到了,他回答。你考察的是哪个人,来自哪里,要多少酬劳?他说明:从巴里安来的叶卫诺士,他需要五个单位的价值。叶卫诺士相当幸运,假如他真的掌握这种技艺,确实能教得很好。我要是会这种技艺,该多么骄傲啊;可是我不会,雅典人。”四、 “我要剖白我得此不虞之誉而致谤的缘由。

请仔细听,雅典各位同胞,我之所以获得这份出乎意料的称赞,仅仅是因为某种才智,究竟是什么才智呢?或许只是凡人的才智。倘若我确实拥有才智,是哪一种才智,何种才智,以带勒佛伊的神明为证。你们熟悉海勒丰这个人吗,他曾经胆敢前往带勒佛伊寻求预言,询问神明,是否有人才智超过我?预言的回答是,没有。我听闻神圣的启示,心中生起困惑:神圣的启示究竟意指什么,我自认缺乏明悟,他说我最为睿智,究竟是什么意思?我寻访了一位以聪慧闻名的人士,他是一位政界要员,我对他的观感是:与他交谈之后,感觉此人对他人,对众多人,特别是对自己,似乎显露出才智,但实际上并非如此。于是我便设法向他点明,他自以为聪明,其实并不明智。因此,他憎恨我,在场的很多人也憎恨我。我想,从这细微之处看,我确实比他更机智:我不把未了解的事物当作已知。从那以后,我始终
去拜访他们,心里清楚会招致怨恨,内心充满忧愁和不安,但还是要把执行神的旨意当作头等大事。先见了那些政客,随后又拜访了各类吟咏历史、歌颂神灵以及其他类型的诗人,我察觉到,诗人写诗并非依靠才智,他们的作品更多是源于天赋灵感的迸发,同时我还发现,诗人们因为擅长写诗,便在其他领域也自诩为聪明绝顶。我离开他们时,暗自思忖,自己比他们强,就像自己比那些政客更有过人之处。最后去拜访了手艺人。优秀表演者竟然和诗人犯了同样的失误,凭借一项专长,他们都自认样样精通,在诸多重大领域都优于常人。这种认知偏差反而遮蔽了他们本身具备的才智。”(请各位认真琢磨,神圣的启示究竟意在何处,苏格拉底究竟拥有怎样卓越的见识?)第六点,“神圣的预言意在说明,人类心智微不足道,不值一提;并非强调苏格拉底最为睿智,而是借我的名号,以我为范例,警示世人。甚至如今,我仍然遵循神的
意图,四处探访我认为有才智的人,无论本国还是外邦;每次遇到一个愚笨的人,就为神提供个例证,点明此人愚笨。为了这个目标,我无暇顾及国家、家中的事务;侍奉神明,我甚至变得一贫如洗。不仅如此,有空闲的年轻人和富裕人家的子弟主动跟随我,时常效仿我的做法,去询问他人,我想,他们也察觉到许多人自以为聪明,其实才智不足或完全愚钝。因此,受审者不责怪他们,反而责备我,指责道:苏格拉底极其令人厌恶,他把年轻人带坏了。六、还有另一群人要来起诉,我们也要听他们宣誓的控词,他们的控词内容大致是:苏格拉底犯下了罪行,他教唆青年,不信仰城邦的宗教,推崇奇异的神祇。雅典的居民们啊,我倒是认为迈雷托士犯下了过错,把玩笑当作严肃的事情,轻易地使人走上法庭,假装关心一直不放在心上的事情。这是事实,我要向你们证明。”八、 “来,迈雷

托士,请讲,你是否觉得让年轻人尽可能学习好是最重要的事?是的。现在请对在座的各位说明,是谁让年轻人学习进步,很明显你知道,因为你对此很在意。是法律。但这不是我询问的,我问的是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人最先了解这一法律。在座的各位法官。他们全都了解,或者也可能有人不了解?全都了解。那么听审的人呢,他们能让年轻人学习好吗?他们也能让年轻人学习进步。元老院的元老们又怎样?议员们诱导年轻人,或者他们所有人都在教育年轻人?他们确实在教育年轻人。那么,除了我之外,雅典所有人都在教育年轻人,只有我被指责诱导年轻人,你这样认为吗?是的,我确实那样说过。我想问问你:对于马,全世界懂马的人都对马有好处,只有一个人对马有害处?或者情况相反,只有一个人或极少数的骑手对马有好处,而大多数使用马的人反而对马有害?青年们福气真大,如果有损他们
九、 独一无二,他们广为流传!迈雷托士,你已明显显示出对年轻人冷淡,你显然粗心,对于所指责我的事情,自己并不清楚。”九、 “此外,迈雷托士,以帝士的名义,请告知我们,和正直的人相处好呢,和奸诈的人相处好?奸诈之徒是否总会随时祸害与之交往的人,正直之人是否总会随时造福与同伴?”诚然。谁会甘心被同伴伤害而不愿得到好处呢?这当然是不可能的。现在你把我带到这儿来,说我教唆年轻人,让他们变坏。是蓄意为之还是无心之失?我认为是故意的。什么,迈雷托士?我竟然愚蠢到连这点道理都不懂,明白接近的人如果被引诱堕落,自己也会遭殃,却像你说的那样,反而故意去引诱他们。那么,我要么没有诱导年轻人,要么是无意中诱导;你在这两方面都在撒谎。那么,法律不惩罚无意的过失
把人叫到这儿来,无非是私下里训斥一番。迈雷托士,你倒是说清楚,我究竟是怎么引诱年轻人的?依照你告发的内容,我让他们不信仰国家宗教、转而信奉新神,这难道不是引诱年轻人吗?这确实是我说的。我无法明白:要么是我坚持有神论,并且确实信仰神明,并非无神论者,这方面可以无愧于心;要么是我所信奉的神祇并非国教承认的,这一点正是你指责我的,或者说我根本不信仰任何神明,甚至鼓吹无神论?你说我根本不信神。你的话很不可靠,迈雷托士,我想你自己也未必完全相信。雅典人,这个人行事非常草率,说话十分粗鲁,他在诉讼中的言辞自相抵触,仿佛说:苏格拉底既不信仰神明,又因信仰神明而犯下罪行。这难道不是荒唐至极的言论吗?雅典人,依照迈雷托士的控诉,我无需过多为自己辩护,这些理由已经足够充分。

许多人对我怀有极深的怨恨,若要判定我的过错,这便是罪责的根源,并非迈雷托士和安匿托士的所为,而是众人对我进行的诽谤和嫉妒。无论身处何种职位,不论是自己决定任职,抑或是上级指派,我认为都应当恪尽职守,不惧艰险,不顾一切,不惜牺牲生命,宁可承受屈辱而死。雅典同胞们,你们先前委派给我的将领们曾送我到各处征战,那时我能与他们并肩作战,不顾生死地履行职责;如今,我确信,是神选中了我,赋予我一个使命,要求我毕生钻研智慧之学,审视自身,也审视他人,但我却因为畏惧死亡或顾忌其他因素,擅自放弃了这个职位;这实在荒唐,完全值得被提交到法庭,控告我不信仰神明,违背神的旨意,胆小如鼠。你们需要知道,这是上苍指示我执行的任务,我四处行走,无所事事,恳切告诫你们无论年长年幼,都不要优先考虑身份财富,而应将灵魂的极致提升放在同等重要的位置,务必如此
人们讲,品德并非源自财富,财富以及所有公共和私人利益却是由品德产生的。你们要明白,杀害我这样的人,你们伤害我远不如伤害自己严重。因此雅典同胞啊,我当前的辩护并非为了我本人,像某些人想象的那样,而是为了你们,让你们不因处决我而浪费了神赐予的恩惠。如同苍蝇紧附在骏马体表,体型壮硕的良驹会因安逸而行动迟缓,必须借助苍蝇的叮咬来保持活力;我仿佛被神明阻拦在此地,想必也是出于类似目的,促使我四处追寻你们,整日不停地向你们每个人提醒、规劝、督促。各位,这样的人才难得,倘若听从我的规劝,请允许我留下吧。仿佛在沉睡时被强行叫醒,你们或许会生我的气,甚至轻易地伤害我,之后你们可以一直活在迷糊的状态里,除非有人特别关心你们,再派另一个人来照顾你们。(四)我四处游荡,没有安稳的住处,没有时间休息,我私下里劝说别人,但是
在公开场合不敢谈论国家大事,表达政治观点,或许让人觉得奇怪。你们应该已经听我多次说过原因,是神灵进入我的内心反对我参与政治。如果我参与政治,我早就死了。所有真心为国家维护法律和正义,却与你们和大众意见相左的人,没有一个能够保全性命。真心为正义而奋斗的人,想要在短暂的时间里保住性命,只有不参与政治才行。我平生,不论身处官场还是民间,始终是同一个人,从未违背道义向任何人妥协,也从未认过谁为师;假如有人,不论年纪大小,愿意听我讲道理并实践我的主张,我从不拒绝,我与他人交谈不收钱也不要报酬,无论对方富贵或贫穷,都一视同仁;我提出问题,愿意回答的人就回应,听我讲述。这些人后来变好变坏,都不应该由我承担责任,因为我从未承诺要教给任何人任何东西。”(六)“诸位,这些和其他类似的话大致就是我所要申辩

有些人可能会因此感到愤怒,想起过去为了某个案件,曾泪流满面地向法官恳求,甚至带着家人和众多亲友来求情;而我却没有这样做,即便清楚这样做会让自己陷入极大的困境,我为何会如此选择?雅典的同胞们,我并非故意要显得固执,也不是轻视你们。我是否敢于面对死亡,是另一个问题,为了你、我和全国的名声,我认为这种行为可耻,外国会议会评头论足,认为雅典那些德高望重、受民众称赞拥戴而担任要职的人,与普通女性没什么两样,各位,除了不体面之外,我想,向审判官哀求,希望被宽恕,终究不是光明正大的做法,只能向他陈述事实,争取他的理解。审判官端坐于法庭,旨在明辨曲直,绝不能徇私舞弊;他立誓不因个人喜恶而施舍或责罚,仅依据法规裁决。因此,我们不应让你们养成违背誓言的习惯,你们也不得自身形成这种陋习,否则你我双方
方都行为失当。很明显,我若对你们这些发过誓的人哭诉哀求你们违背誓言,就等于在教唆你们否定神的存在,我的辩护就会变成无神论者的供词。我托付你们和神,依据对双方最有利的标准,来裁定我的案件。最后,苏格拉底从狱卒手中接过了早已准备好的毒药,当着家人和朋友的目光,他镇定自若地喝了下去,平静地告别了他度过了七十载岁月的人世间,告别了他深爱的雅典城,告别了始终敬仰他的民众。在整个西方文明的长河中,唯有耶稣的离世,能与他的辞世相比拟,都给世人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记。选用“安然”这个词汇,是因为逝去是他毕生最后一次展现对自己忠贞不渝信仰的敬重;是他向世人传递感悟和启迪的最终发声。对他个人而言,生命的终结不过是进入一个具备真正民主与自由境界的过渡阶段。他的离去触发了后人深切的怀念和追忆,同时促使政治、哲学、法律等众多领域展开热烈的探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