职业译人从业记:跨过山和大海,隐于书页之后

专业选择2025-09-30 09:12:12佚名

原创 强朝晖 索恩

强朝晖是一名专业翻译工作者,他翻译了《中国冲击》一书,还翻译了《水的政治》一书,参与合译了《世界的演变:19世纪史(全3册)》这部作品,另外他还翻译了《亢奋战:纳粹嗑药史》,并且翻译了《中国与世界社会:从18世纪到1949》这本书。

从严复的《天演论》开始,

译者成为了普通人看向世界的那双眼睛。

日本的樱花德文翻译在线,蒙古的草原,瑞典的雪山,墨西哥的海湾。

澄净、自然、硝烟、战乱……

他们伫立在文明转换的节点上落笔,于金属与液体,明暗与能量交替传递之际,穿越山川与海洋,为读者提供一种全新方式认识未知的领域。

字里行间,繁花盛开。

职业“译”人从业记——跨过山和大海,隐于书页之后

主讲人:强朝晖

二零二零年八月三十日,强朝晖受邀参与索·恩读书会,活动借助微信读者群开展,采用语音方式实现线上交流。

说明:音频由语音分段合成,可能会出现不连贯情况,敬请理解。

(以下为本次活动的文字记录)

第一部分:旅居札记:从德奥到斯洛文尼亚

主持人: 强老师最初是如何和德国结缘的?

强朝晖:这件事其实不难理解,重点是我跟德语产生了联系,而不是我和德国建立了关系。我十二岁小学毕业时,就考入了北京外国语学校,之后在中学和大学阶段,一直持续学习了九年的德语。大学毕业后不久,我就结婚了,我的配偶也是学德语的同行(笑),他是一名职业的外交官,这样我就开始了和德语国家之间的交往。

主持人: 刚才说过,您目前住在斯洛文尼亚,和那些众所周知的热门旅游地比起来,或许许多读者对这个国家感到陌生,您能稍微谈谈它的情况吗?

强朝晖: 我感到十分荣幸,能够借此机会,向各位介绍我目前所居住的这个国家。斯洛文尼亚地处中欧与西欧的接壤地带,在欧洲中部偏南的位置,它是一个面积狭小的国家,大约有两万平方公里,人口不足两百万,我对数字和地理的感知能力一般,为了这次直播特意去了解了两万平方公里的实际大小,我是北京人,所以对比了北京,北京市的面积是1万六千八百平方公里,由此可见斯洛文尼亚的面积比北京市略大一些,大概相当于加上朝阳区、丰台区,甚至顺义区的大小总和。

众所周知,我曾在德语国家长期居住和任职,一年半前因职业变动迁居斯洛文尼亚,若要评价这个地方,起初印象或许会形容为:规模不大但功能完备。然而经过深入思考,这种看法并不恰当,因为所谓“小”更多是基于局外人视角的判断,一旦真正融入当地环境,随着生活时间的增长德文翻译在线,便不会觉得它空间狭小。因此更确切地讲,我认为斯洛文尼亚是一个资源充裕并且品质上乘的国家。

它的丰饶与精良渗透在自然景观和人文习俗的各个角落。它的自然景致极为多样。有人说过,斯洛文尼亚仿佛迷你瑞士,那里有连绵的山丘、红色的建筑、小巧的教堂,还有雪山和湖泊,极似瑞士的乡村景致,但我认为它在某些方面,比瑞士更为出色。

斯洛文尼亚坐落于阿尔卑斯山脉的南麓,境内既有皑皑白雪覆盖的山峰,也有海拔超过三千米的巍峨高峰,此外该国西南部紧邻亚得里亚海,尽管其海岸线并不宽阔,然而可以设想这样一种场景起步网校,清晨在雪山上体验滑雪的乐趣,午后便能在海边品尝新鲜的海鲜美味,而且海边的建筑风格与意大利别无二致。

这个国家的富庶与优秀,不仅体现在地域特征上,更在文化习俗之中彰显出来,全国民众的生活景象,在我看来,可以用四个字来概括——社会安定,百姓幸福。

东欧国家中,斯洛文尼亚的经济水平相对较高。根据当地民众的生活状况判断,该国与德国或奥地利相比,在财富分配上并无显著差异,尽管街道上的车辆可能略显普通,但从居民的服饰、神情等方面可以感受到他们生活的闲适与满足感,而且无论春夏秋冬,人们总喜欢在咖啡馆或餐厅的户外空间聚会,一边饮用饮品一边交谈。每逢遇到此类状况,我总会忍不住思索,人生是否本该如此,人们无需拥有巨额财富,同样能够享受充实的生活。

第二部分:当译者遇见那个命中注定的作者

主持人:如今在从事翻译工作时,您与过多少位作家打过交道,其中哪一位给您的触动最大?

强朝晖: 这个问题的答案太清晰了,那肯定是奥斯特哈默了。

翻译这本书《中国与世界社会:从18世纪到1949》之前,我已和段老师共同编撰过两部著作,一部是《水的政治》,这部作品流传范围很小,内容也比较单调。我们彼此很熟悉,后来他获得了《世界的演变:19世纪史》的出版权,便邀请我参与翻译工作,我虽勉强应承,过程中却遭遇诸多波折和琐碎难题,不过最终总算完成了任务。

奥斯特哈默并非专攻中国史的学者,尽管他创作过涉及中国的著作,但其对中国的好奇心大概萌生于历史探究的起步阶段。

关于《中国与世界社会》这本书而言,虽然主要探讨的是中国相关议题,但在翻译期间我就察觉到作者抱有远大志向,他并非满足于仅仅研究某个特定区域,其观察角度十分独特。最让我着迷的,或者说最让我感兴趣的,是他那种独特的观察角度,他最近完成的一本书是一本讲述世界历史的合集,书名如果直译的话就是《鹰的高度》或者《鹰翱翔的高度》,其中有一篇文章就探讨了历史学者进行历史探究时的观察角度问题。

他曾在著作中这样阐述观点:18世纪末期,德国一位享有盛誉的史学大家有过一番论述,他认为史学家应有的立足点应当是高处,这个高处可以看作是教堂的钟楼,因为19世纪以前,抑或工业革命之前,欧洲城市中最高的构筑物便是教堂的尖顶,因此他所说的那个高处,是当时人们能够想到的至高无上的位置。

奥斯特哈默谈完这些内容后便指出,当今的历史研究者,尤其是专攻世界历史的学者们,他们极渴望置身于宇宙空间遥望我们的星球,这代表了一种倾向,即观察者的立足点过于遥远和居高临下。

奥斯特哈默主张,真正的史学大家或者寰宇史家,应当以鹰隼之姿进行审视,犹如雄鹰在苍穹翱翔,俯视寰球,眼界开阔,然而,一旦需要捕获地面的野兔,便会化作利箭般疾速俯冲,将其攫取。他在此处还转述了歌德的一番话,歌德在论及诗人创作时亦提及,诗人须如雄鹰般,望见地面的野兔便即刻俯冲,不论此地是普鲁士抑或莱茵兰。

奥斯特哈默的视野完完全全体现在他的历史写作之中。以《中国与世界社会》为例,该书虽然依照时间顺序成书,且仅涉及中国特定区域和时段的历史,但作者将这一视角自然融入叙述,尽管写作遵循时间脉络,从18世纪延续至1949年,作者却不拘泥于时间限制,书中蕴含众多主题,表现灵活多变,在阐述某个议题时,他时常会追溯至16世纪的情况,因为相关内容与主题存在紧密联系。他身为雄鹰,需具备极为丰富的学识,眼界务必开阔非凡,正如《中国与世界社会》书后注释所示,该部分内容几乎占据全书四分之一,约150页篇幅,从中可见他借鉴了多少西方学者的论文或著作,亦包括大陆、台岛及部分大学学报上的文章,其学识之广博令人惊叹。

奥斯特哈默常常指出,研究历史的学者职责并非复原过去,而是重在阐释,也就是探寻历史中的联系;不过他也指出,如今历史研究领域存在一种倾向,就是过于重视联系,这其实是不恰当的。历史学者在察觉到联系的同时,也要注意到那些缺乏关联的部分,因为那同样是历史不可或缺的构成。他的这种思考方式颇具德国特色(笑),精确细致到了极点。

主持人:您在翻译领域耕耘了很长时间,翻译既是职业,也是个人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环,您的平常日子过得怎么样?

强朝晖: 我从2006年起从事书籍翻译工作,早先那阵子多数是兼做,正职则在报社任职或担当外交官职务。到了2016年,我终止了所有既有工作,专门从事翻译职业。

这份工作虽是专职性质,但我并未将其视为正经职业,甚至与过去做兼职相比,为翻译投入的时长和精力或许并不逊色,毕竟我生性爱玩,缺乏事业心,也没有远大志向,只是执着于自己钟爱的事业。因此,我每天用于翻译的时间并不多,合计起来大约四小时左右。虽然听上去颇为安逸,不过我认为从事翻译工作,它要求更强的自我约束力,并非仅凭一时兴起就能迅速完成,而是应当像参与长跑竞赛那样,持续不断地进行。

这种自我约束力并不在于设定固定时间,比如八点半闹铃一响,立刻关掉就开始翻译,并非如此,而是要求持续进行,哪怕缓慢也要推进,必须清楚自己的进展情况。我习惯制定个人计划,目前的进度是每年阅读一本页数较多的书籍,内容量约三十万字,因此每月大致能完成三万到四万字,这就是我的阅读速度。我头脑里会设定一个时间安排,会规划每个月要阅读多少文字,如果某天阅读量不足,第二天就会增加阅读量,这就是持续的自我鞭策,我认为这种自律主要体现在坚持上,你不能中断,哪怕这样缓慢前进,也比那种突然跑完八百米然后休息两天的感觉要好,这就是我大致的翻译状况。

主持人: 您在翻译时遇到的最大的困难是什么?

强朝晖谈到自己从事翻译工作已有十余年,当前面临的主要挑战在于资料搜集方面,这项工作要求译者投入大量精力进行文献检索和内容转化,许多读者可能并未意识到其中的复杂程度,他以《中国与世界社会》一书为例进行说明。

翻译外国人的中国研究其实最为棘手,我早先在其他场合也提及过这点,因为这并非简单的德文转中文,更关键的是将中文改写成更贴切的中文。必须追查其发端,由于文献中提及的华夏事务,乃由异邦人以他种语言记述,需探寻咱们本土人是怎样表述的,其中涉及诸多精细的专业方法,部分道理人们或许能够领悟,另一些内容可能多数人无法洞悉。

例如在《中国与世界社会》中,论述了诸多经济议题,并且列举了众多领域,诸如丝织领域、盐业领域、制瓷领域等等。翻译这些材料,必须先熟悉它们,要明白这些内容用中文应该怎样表述,不能是通俗的,非专业的,而必须是中国的历史研究者那种严谨的措辞,这就需要阅读大量的文献,并且彻底理解其中的含义,弄清楚这些事物的来龙去脉,这样才能够开始翻译工作。

偶尔我煞费苦心去弄明白某个事物,结果发现读者觉得它非常容易,只是匆匆看了一眼。举一个例子,比如这本书里提到皇帝在中国拥有至高无上的地位,德语原文非常直白,翻译成中文就是“天上只有一个太阳”,就连刚学德语的人也能看明白这句话。作者在此处指出,这为中国一句俗语,倘若我将其译为“天上一轮独照”,读者定会反对,我亦不愿如此翻译,因而查找资料以恢复原貌,此句本名“天无二日”,另半句为“民无二主”,由“天上一轮独照”化用为“天无二日”,对译者而言实属不易,需倾注学识、时光与才干方能达成。

翻译工作中最关键的难点在于此,若能克服这一难点,至少能让我自己觉得相当不错,这也算是我喜爱翻译职业的一个缘由吧。论及对翻译完美的不懈追求,其实是没有止境的,即便你投入再多的时间和心血,也永远无法抵达最佳状态,仅能实现比较理想的效果。

第三部分:社科与文学:花园探幽的两条小径

主持人: 强老师平常通常偏爱阅读哪些类型的书籍?能否讲述一些您与书本之间的有趣经历?

强朝晖:这个题目很简单,我很乐意应答。我本人其实更偏爱阅读文学类书籍,尤其是中国作者用本民族语言创作的文学著作。我道不明究竟为何,反正自幼时起就是这般倾向。况且眼下我主要承担社会科学学术领域的翻译任务,因此在工作结束之后便希望更好地体验生活,让思绪转换一下,欣赏些自己钟情的读物。

在此,我要向大家叙述一件与书籍相关的事情,这件事牵涉到我当前在国外的生存状态以及个人角色,我愿意将其透露给大家。

我只会阅读实体书籍,每次出差回来,我都要买些书,然后带回来,或者等家人朋友来访时,也请他们帮忙捎些过来。网络书店兴起之后,我感到终于找到了一个方法,即便身处海外也能像逛实体书店那样挑选书籍,于是构思了一个方案,我在网上选购书籍,接着将它们寄往国内一位朋友那里,拜托他代收货物,并请他帮忙记录账目,等我返回国内后再与他结清款项,这些书籍我则陆续自行携带,或者托在国外的朋友帮忙捎带,如此这般逐渐累积起来了。之后,我在海外的工作告一段落,决定迁回国内定居。我联系了一家专门从事海上运输的企业,打算通过集装箱将家里的物品全部搬回去。对方提醒我,必须为箱内所有物品制作一份详细的清单,并且要求描述得格外明确。接下来要处理的是书籍事宜,由于在国外生活了六年,累积了大约几百本书籍,最终打包了十几箱书准备托运回国。那位货运中介告诉我那些书籍或许会遭遇麻烦,询问我是否还有其他处理途径,我表示书籍就是书籍,我只能撰写书籍,我认为书籍怎么会有麻烦,于是按照实际情况填写了信息。

那些书运抵国内后,承运商的报关员联系我,要求次日一同前往海关完成提货手续,我依约前往北京海关,却果然碰上书籍方面的麻烦。或许多数人跟我一样,不清楚国家规定,从海外携回的书籍需缴纳10%的税费。当时我颇感困惑,毕竟这些全是中文书籍,而且是在国内购置的,为何仍需缴税。

年纪尚轻时,我有些固执,并且自认为掌握真理,因而与海关人员就此事展开了一番讨论,他们告知我,法规限定每人每年出境可携带八册书籍,我对此深感难以置信,但确实是白纸黑字的规定,他们对此也无能为力。之后我向他说明,我的书籍均购自国内,持有购买凭证,双方可逐本核对,涉及外文书籍亦可依法纳税。他不同意这种处理方式,他还提到国外有些华人开的书店也能买到中文书籍,于是我感到有些心烦和难过,虽然具体说了什么已经记不清了,但核心内容还记得,大致表达的是我作为外交人员,一年读八本书就能代表国家了么?读的书多难道是过错吗?还要因此受罚吗?整个过程持续了大约一个小时,他们最终还是妥协了。陪同前往的报关员表示,强姐,他在海关工作这么多年,从未见过与海关争辩能获得胜利的案例。回想起来,我对他人的帮助表示感激,对知识的价值心怀感谢。

我的自信源自于此,阅读是一种极具体面感的活动,它使人挺直脊梁。

以上文字根据语音分享整理,有删减

中国与世界社会:从18世纪到1949

于尔根·奥斯特哈默(Jürgen ) 著

强朝晖 译

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 | 索·恩

2019年10月出版

《中国与世界社会》探讨的核心是中国如何逐步融入全球体系,参与世界范围内的政治、经济与文化发展。它从清朝几位杰出帝王执政时期中国达到的最后鼎盛状态开始,展现了19世纪和20世纪初中国在政治经济上逐渐沦为外国控制下的局面,接着叙述了中国怎样经由革命夺回国家主权,以及在此期间遭遇的各种政治演变。作者一方面深入检视本国过往,另一方面将外部世界演变作为参照系,这两个角度互相补充,彼此衔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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