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民老公”王思聪曾是国内最火的80后之一，在微博上挑战明星、发钱发红包。11月2日，王思聪“清空”了自己拥有4000万粉丝的个人微博，并设定半年不可见。随后，王思聪被列为“被执行人”，被列入限制消费名单，部分财产被查封。

过去越是辉煌，如今就越是黯淡。

2019年5月，认证为“IG电竞俱乐部副会长”的博主@藏马透露，王思聪曾现身台湾，为IG俱乐部战队参加MSI比赛加油助威。也是从此，王思聪开始变得低调起来。

王思聪近照（图片来自博主@藏马）

与普鲁斯特资本有接触的投资人吴森告诉我们，普鲁斯特资本的员工现在都居家办公，避开聚光灯。这期间，王思聪几乎销声匿迹英语作文，不在社交媒体上发声，也不在普鲁斯特资本的办公室出现。

2019年3月倒闭的熊猫TV，为何再次出现在法院判决书上？王思聪的上亿债务从何而来？曾豪言“用五个亿去修炼”、“一亿是个小目标”的王健林，为何不帮助王思聪？

普思投资的平庸

王思聪2009年创办普鲁斯特资本，正式进入投资领域。同年王健林在接受采访时称，给王思聪5个亿让他练手，“如果他失败了，我再给他5个亿，如果他还失败，他就只能去万达工作了。”

随着王思聪成为“赖账者”的话题不断发酵，普思资本11月11日在其官网发布声明：“熊猫互娱只是王思聪先生个人的创业项目，我们不能因为一个项目的得失而全盘否定，谁也不能保证所有的投资都能百分百成功。”

吴森告诉我们，普思资本的投资风格和王思聪的喜好比较接近，“凡是王思聪看不懂的项目，都会pass掉。”

他认为，普思资本的资金规模不小，但收益率在行业内属于平均水平，也曾因为王思聪“不懂”而错失一些高收益标的。

“外界宣称普思资本投资了多家上市公司，但那只是因为普思资本本身也投资了Pre-IPO轮的公司。”他说。

这意味着，王思聪和普思资本的成功其实只是铺好的路，至少在投资领域，普思资本还没有真正让人信服的成绩。

另一位接近普思资本的投资人刘晗则称普思是一支“不活跃的基金”。他在接受采访时表示，普思前几年更关注娱乐领域，后来开始转向科技相关的项目。“但普思最近没有投资任何项目，现在不那么活跃了。”他说。

普思资本官网上罗列了不少投资案例，包括网鱼网咖、笑果文化、英雄互娱、大众点评、乐多游戏等，还有曾经失败的乐视体育，唯独没有熊猫直播的踪迹。

熊猫TV倒闭

王思聪陷入债务危机，普思资本捉襟见肘，根本原因是熊猫直播倒闭。

2015年9月，王思聪在微博宣布出任直播平台熊猫TV CEO，并启动融资计划。当时熊猫TV的产品还未上线，但因为王思聪的人气，受到了不少关注。

早期，王思聪对熊猫直播给予了大力支持。上线后，王思聪拉上林更新、林俊杰等圈内好友，为平台撑腰，还高价从其他平台挖来一批“头号主播”，并承诺赔偿原平台违约金。2016年，熊猫直播首次参加，王思聪还代表熊猫直播派发礼物。

随着直播在资本市场遇冷，曾高调亮相的熊猫直播也最终退场。2019年3月7日，熊猫直播COO张菊元宣布，因资金缺口尚未解决，将停止直播服务并裁员。

天眼查显示，王思聪为熊猫直播的实际控制人，王思聪全资子公司君宇（湖州）文化发展中心为公司第一大股东，持股比例为40.07%，360全资子公司北京奇虎科技有限公司为第二大股东，持股比例为19.35%。

除了普思资本股权被冻结外，2019年7月15日，香蕉娱乐运营主体香蕉计划补充司法协助信息，冻结王思聪270万股权。香蕉计划由王思聪于2015年创办，他邀请前央视主持人段璇担任香蕉计划体育CEO，这让他在体育圈小有名气。

2019年10月12日，王思聪收到上海市嘉定区人民法院的限制令，申请限制令的人是游戏主播曹悦。熊猫TV将曹悦从斗鱼挖到自家平台，斗鱼依据合同索赔360万元，但熊猫TV并未偿还承诺的违约金。

10月18日，王思聪担任董事长的北京普思投资有限公司股权被上海市宝山区人民法院冻结三年，此次被冻结股权涉及聚大秀英才股权投资基金代表的上海菁菱投资中心（有限合伙），该基金持有熊猫直播2.22%的股份。

11月4日，王思聪被北京市第二中级人民法院列为被执行人；11月19日，法院又对王思聪发出一纸限制消费令，此次对王思聪申请执行的人是嘉兴市井字体体公司，执行涉案金额达1.5亿元。

11月21日，王思聪因拖欠熊猫直播前合伙人的工资，收到上海市静安区人民法院发出的三张限制消费令。次日，北京市第二中级人民法院对王思聪进行了财产调查，查封了其房产、汽车、银行存款等。

有投行人士称，熊猫TV的融资过程可能设置了对赌回购，王思聪很可能以其他资产作为抵押，导致其多次被下达限制消费令，其在普思资本和香蕉计划的股权也被冻结。

熊猫TV的倒闭，把王思聪推上了“悬崖”，涉案金额远超1.5亿元。

逾1.5亿元债务黑洞

回顾熊猫TV的发展历程，我们（微信搜索：）发现，相较于王思聪对游戏、电竞的热爱，熊猫TV只不过是娱乐版图的一个补充，随时可能成为一颗不重要的棋子。

“360获得融资的时候，王思聪也在套现，大概3个亿吧。乐视当时也想投资熊猫，但实在没钱了，没投。”一位姓陈的业内人士告诉《财经》，这充分说明熊猫直播对他来说更像是一门生意。

一位早已离开熊猫TV的前员工徐乐告诉我们，王思聪在熊猫TV的参与度已经越来越低，只在一些关键性活动上露面，比如直播综艺《女神你好！》的策划会、公司年会等。而王思聪投资的香蕉娱乐一位员工也告诉我们，“他（王思聪）在公司只是个投资人，根本不会过问项目业务。”

“我去的时候，部门的预算很充足，甚至可以说是奢侈的，因为当时直播带货非常疯狂。”徐乐说，早期盲目扩张种下的祸根已经生根发芽。

一家从事公关传播的公司从2017年开始与熊猫TV合作，起初主要负责熊猫TV举办的德玛西亚杯，双方每年合作金额约100万元人民币，2018年熊猫TV没有按时付款，包括服务费和预付款。

“2018年9月左右，联系人告诉我们，熊猫直播遇到了一些困难，必须尽快把钱要回来，否则就发不出去。”该公司前员工李宇告诉记者，他得知消息后，立即开始追讨，但一直没有成功。最后，他只好诉诸法律手段，尾款和预付款至今仍未追回。

数据服务平台七麦科技也向本报记者表示，其与熊猫直播存在合同债务纠纷，目前正在进行法律程序。

这些只是熊猫TV欠债的冰山一角，除了主播曹越，还有多名主播被熊猫TV承诺代为赔偿，此外，熊猫TV还需要偿还平台服务、通讯服务等服务欠款。

另一位已经从熊猫TV离职的原员工许志告诉我们，他几乎是坚持到了最后一刻才离开的。当时熊猫TV面临的困难来得比较突然。在熊猫TV关闭之前，内部氛围其实还没有那么极端。

熊猫市场部前员工林瑞科证实了他的说法。该员工告诉我们，虽然他们负责的业务预算逐渐减少，但工作仍然有条不紊地进行，按需投入。“我几乎坚持到了最后，把该付的钱都付了。”她说。

这也间接证明，在破产前，虽然已经出现困难，但熊猫直播还能维持运营，原本熊猫直播希望获得新的融资继续运营，但融资迟迟未到，熊猫直播就此倒闭。

“这很正常，毕竟随着斗鱼、虎牙的出现，这个行业就只剩下一两家公司了。腾讯投资了虎牙和斗鱼，效果是显而易见的。”某头部主播公会负责人告诉澎湃新闻（微信搜索：），目前熊猫直播还未归还所欠的主播结算款。

作为公司的实际控制人和最终受益人，王思聪仍然需要承担熊猫TV经营问题带来的后果。但对他来说，融资过程中埋下的“地雷”危害更大。熊猫TV成立以来，已完成五轮融资，最后一轮融资于2017年5月底，估值一度达到50亿元。

前述投行人士李敏表示，若王思聪在熊猫直播融资过程中提供了担保，则涉及三层法律关系：

如果王思聪以个人身份提供担保黑洞直播，则要承担被执行人的法律义务；如果王思聪是经纪公司法人，那么经纪公司就成为被执行人，王思聪可能会受到消费限制，但不需要承担赔偿的义务；还有一种情况是，王思聪不一定是唯一的担保人。

“总共有五轮融资，他提供的担保金额还不清楚，但比法院诉讼中执行的金额还多，1.5亿多元。”李敏说。

专注于投融资行业的魏律师告诉我们，一般来说，有两类公司比较愿意接受严格的投融资条件：第一类是白手起家的创业公司，资金需求量大；第二类是急于融资的公司。严格的投融资条件包括有条件的押注、回购等。

她表示，一般来说，投资人都希望融资能和公司创始人挂钩，以保障自己的利益。“一些资深律师会劝说创始人在融资过程中，不要承担无限个人连带责任担保。”她表示，不排除有创始人出于资金需要而接受这些条件。

王思聪与熊猫TV面临的债务问题和困境，与贾跃亭与乐视体育面临的困境几乎一模一样。11月21日，乐视宣布收到《北京仲裁委员会裁决书》，被要求作为被申请人之一回购北京普思投资有限公司A+轮、B轮股权。

魏律师也告诉我们，个人在融资中为某公司担保，如果还有其他资产，可以处置这些资产，获得资金解决问题；如果没有还款能力，就要和债权人协商。王思聪显然有其他资产，但这些资产能否顺利处置，还是要看他的决定。

主播“LOL皮小秀”在微博表示：相信校长（王思聪）会妥善处理

万达会“包庇”王思聪吗？

前述投行投资人李敏对本报记者表示，王思聪落入如今的境地或许是因为他签署了一系列个人担保协议，但他认为万达替王思聪偿还债务并不现实：一方面万达的情况已经不好，其次，万达不需要为王思聪个人债务承担法律责任。

王健林和万达确实有能力包庇王思聪，如果是在2017年之前黑洞直播，这还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但现在万达集团却只能勉强自保。

2016年8月，万达商业地产以估值严重低估为由从香港退市，以更高的平均预期市盈率在A股市场上市。

当时，王健林承诺，万达集团若从香港退市两年后仍无法在内地上市，将以保证国内投资者年化收益率12%的价格回购股份。但目前万达商业A股IPO仍未完成，年化收益率12%已成为拖累万达的“债务黑洞”。

于是，万达开始抛售酒店和主题公园业务。2017年7月，王健林将13个文旅项目卖给融创孙宏斌，套现438.44亿元；将万达旗下77家酒店卖给富力酒店，套现199.06亿元。王健林称，这些钱将全部用来偿还债务。

今年2月，万达百货将旗下37家门店全部出售给苏宁易购，一系列交易让王健林收回逾千亿元。不过，万达扩张步伐明显放缓，即便暂时摆脱困境，寻求A股上市融资仍任重道远。

另一方面，从法律角度看，万达没有义务承担王思聪个人债务，王思聪虽然持有万达上市公司体系的股份，但他所投资的公司与万达并无关联。

天眼查信息显示，王思聪直接持有万达集团头部企业大连合兴2%的股份，穿透后持有万达影视约2.52%的股份。王思聪名下的投资公司以及其投资的公司，万达集团均无涉足。

此前思普资本发布声明称，正全力代王思聪回应此事，“已经制定了解决方案，我们完全有能力尽快自行解决问题。”不过，被“代言”的王思聪目前尚未出现任何回应。